先秦时期有一项民俗是试婚。关于“婚前是否应该同居”这个问题在21世纪的今天仍然被广大网友们激烈地讨论着,然而“用同居方式以试婚”这一项制度已经被先秦时期的男女实践过了。小伙伴们是不是惊呆了呢?
试婚,是在一起共同居住一小段时间,模仿夫妻生活,来考察结婚对象的品性、在一起生活的习惯、男女各司其职等方面内容,以保障之后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满。当然,对于试婚的对象也不是随便就能找一个的,一定要两情相悦,并且经过有关制度的同意,是官方批准的试婚哦。
在《诗经·郑风·女曰鸡鸣》中,就可能描绘了一种试婚生活: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诗歌的开头,女子说:“鸡叫了”,男子说:“天快亮了”。女子说:“你起来看看夜色,启明星还那么亮。”男子说:“大雁将要翱翔的时候,我就去射大雁给你吃。”
男子射猎归来,女子做成美味佳肴,二人就着美味饮酒,诉说想要白头到老的衷肠,他们弹琴鼓瑟,生活宁静美好。
男子说,我要是知道你会来这里,就把玉佩带来送给你;我要知道你这么温柔,就会准备玉佩送给你;我要知道你对我如此情深,我就会用玉佩来报答你。
郑玄《笺》云:“赠,送也。我若知子之必来,我则豫储佩,去,则以送子也。”
现代大部分学者认为这篇诗歌是赞美年轻夫妻婚后幸福美好生活的,但是疑点有三。
首先,如果是年轻夫妻,为什么诗中会说“知子之来之”,夫妻之间不会说我知道你会来这样奇怪的话吧?如果“来”字有其他解释,那么为何连距离先秦时期年代最近的东汉大儒郑玄都解释成为“来”字的本意?或许此字的训诂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其二,赠玉佩这一行为一般在婚前,玉佩多为定情之物,诗中反复说道赠送玉佩,很有可能是男子想要定情订婚之意。
其三,如果二人是夫妻,则诗中应以“夫、妇”称之,“女与士”这样的称呼一般用于未婚的青年男女。
那么,如果诗中男女不是夫妻,只是普通情谊相属的情侣呢?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如果普通情侣在背着家人的情况下,不会像诗中这样张扬,又做饭又弹琴,仿佛正常夫妻生活一般。所以诗中男女能够正常同居生活很有可能是经过了某项制度与家人的同意而同居试婚。
在试婚习俗中两人共同生活一小段时间,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男女双方都很满意,可以想见《女曰鸡鸣》的男子归家后便会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婚了,未来必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不过先秦时期毕竟经济落后、生产力低下,他们处于一个不断尝试为后世制度探路的时代。而如今的青年男女处于社会主义新时代,更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为自己的婚姻和人生的幸福做出谨慎、正确的选择。
恋爱、婚姻是中国文学史上比较重要的创作题材,《诗经》作为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便大量搜集了有关婚恋的作品,被称为“中国家庭爱情文学的滥觞”,《诗经》中的婚恋诗第一次比较集中和完整地用文学的方式记录了中国古代爱情生活的过程,其反映的婚恋民风民俗对后世影响深远。本文将从婚恋的时间、婚恋的仪式和婚恋的禁忌三个方面来分析《诗经》婚恋诗的民风民俗。
婚时风俗:秋末春初宜约会、宜嫁娶西周时期,我国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礼乐制度,确保了中国文化制度的严谨有序,而婚恋作为繁育子嗣,促进国家稳定繁荣的重要部分,也紧紧遵守周礼制度。受到春秋时代战乱频繁的影响,统治者鼓励生产人口,导致男女结婚的年龄提前,《诗经》中真实记录了西周时期男女婚配的年龄,一般男子在20-30岁,女子在15-20岁。关于结婚的时令,多在秋末或仲春时节,据《诗经·周南·桃夭》记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夭》一诗讲述了一位姑娘出嫁时的盛状,更寄寓了对男女婚姻的美好期许。而诗中用“桃花”作为意象,一方面点出出嫁的时间在美丽的春天,另一方面也用“桃花”的繁华来祝愿男女婚姻的代代繁衍、平安喜乐。又如《诗经·邶风》中写道: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这首诗中的“士如归妻,迨冰未泮”以女子与男子的对话来说明:男子若是真的有心娶我,就赶紧在河水未融化之前,来迎娶我。“迨冰未泮”一句点出了嫁娶的时间应该冬季。而汉代班固在《白虎通义·嫁娶》中写道:“嫁娶必以春者,春,天地交通,万物始生,阴阳交接之时也”,再加上春秋之时并非农忙之季,百姓正好有时间举办婚嫁仪式,可见春秋二季以婚时具有一定的风俗性,更具有时代传承性。
古人十分重视婚时,春暖花开之时和霜冻未解之时是嫁娶的好时节,《诗经》中较为真实的反映了周代的婚姻民俗,并借助季节的草木鸟兽等意象,来记录当时的场面与环境,深刻演绎了古代男女婚恋的悲欢离合。
婚恋仪式:六礼程序,缺一不可在西周礼仪教义的约束下,男女婚配需要讲究“父母之命,并将“媒妁之言”视为合法婚姻的标志物,《礼记典礼》中记载“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礼记·坊记》中记载“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礼记》中对男女婚约的介绍,均说明了“媒妁之言”的重要性。在有了媒人牵线之后,媒聘也有六道程序,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为六种仪式的婚礼程序,合称为“六礼”,而这种制度在《诗经》中也有所反映,如《卫风·氓》中写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氓》是一个最具代表性的婚恋诗,在这首诗中,写男女双方家庭谈论婚事,“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两句正是体现“纳采”的礼节,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说亲,并带着礼物向女方提出结婚的要求。而“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中的“尔卜尔筮”正是凸显出“纳吉”的仪式,在男女婚配时,需要男方拿着女生的生辰八字去占卜,在获得吉兆后再去女方家报喜,行纳吉礼后,方能正式确定婚姻。再如《豳风·东山》中写道: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豳风·东山》一诗通过战士在外羁旅的奔波,来表现思家心切的情感,其中“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一句正是男主人公回忆与新娘结婚时的场景,“娘为女儿佩戴巾饰,举办繁缛的婚仪”正是体现了“亲迎”场面的壮观。此外,《诗经》中的婚恋诗更注重男女互赠物品,表示爱意的风俗,如《诗经·邶风》中的“雍雍鸣雁,旭日始旦”是以“雁”作为婚礼的象征,《诗经·木瓜》中“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据”是以“木瓜”为爱意的象征,诸如此类还有“玉佩”、“芍药”、“彤管”等物品作为表爱的意象,均是《诗经》婚恋风俗的体现。
中国夏代就已经形成了婚姻的礼仪形式,展现社会的民风民俗,在演变的过程中,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作为男女婚恋的主要礼制,成为男女婚配的主要准则,而《诗经》中的婚恋诗更是亲切展现了这些习俗,也体现了古代婚礼制度的完备性。
婚恋禁忌:同姓不婚,媵妾陪嫁在婚姻的风俗方面,西周虽然倡导男女自由恋爱,但却有着“男女同姓不通婚”的禁忌习俗,据《礼记·曲礼》记载“娶妻不娶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这说明古代有着十分严谨的婚恋禁忌,即同姓之间不允许结婚。此外,自古以来,中国就会以“和亲”的形式来维护政权的稳定,周朝也不例外。西周时期,战乱纷繁,政局不稳定,作为一个多族共处的王朝,它在强调宗法制的基础上,也十分注重与其他民族和谐共处,为了对多族进行有效统治,朝廷内部需要有一部分力量去缓和社会矛盾,消除民族隐患,最小的成本代价就是“联姻”。据《公羊传·庄公十九年》中记载:
诸侯一娶九女,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姪娣从。
这则记录中的“媵”是指“陪嫁”的人,将为男子作妾室,诸侯娶一国之女为妻子,应该被称为狄夫人,女方在嫁过去的同时,应该将侄女或妹妹作为随嫁,这种婚礼禁忌在《诗经》中也多有体现,如《诗经·大雅·韩弈》中记载: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记载中说韩侯府中外甥厉王娶妻时,蹶父长女嫁新郎,韩侯出发去迎亲时,到了蹶地中,只见百万车队热闹非凡,銮铃铿锵有声,显得十分荣耀,众多姑娘作为陪嫁,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韩侯看到这一幕,觉得非常气派。“诸娣从之,祁祁如云”一句就可以看出,《诗经》中婚恋风俗的描写中,确实有“姪娣”陪嫁的风俗。虽然周代有多婚或群婚的风俗习惯,是政治的牺牲品,但一夫一妻制也十分盛行,如《邶风·击鼓》中写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正是表明了戍边男子思念妻子时,立下的生死与共的誓言,表露对唯一妻子的思念,也凸显了婚恋诗中对执着专一爱情的颂扬。
《诗经》中对一夫多妻和群婚的嫁娶制度进行了真实记录,不仅反映了我国远古时期的婚恋习俗,更是对当时婚恋制度弊端的无情批判和揭露。同姓不婚和媵妾陪嫁的风俗对我国古代婚姻制度影响深远,这体现为一种政治需要和社会发展水平的限制,为近代中国婚恋制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结语《诗经》中的婚恋诗反映了我国古代婚姻制度的多元性、丰富性、礼仪性,为我们记录了中国古代人们爱情生活的美好,也为后世研究婚恋风俗历史提供了有力材料。婚时的季节性、婚恋的仪式性以及婚恋的禁忌皆反映了周代婚制的张弛有序、礼仪规度,体现了中国封建社会礼乐制度的鼎盛与完备。
作者:蔡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