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颧骨,是为最美丽的河流准备的山丘。”
那河流穿山越岭,绵延而下,晕开在历史的风尘中,浸润了华夏五千年的文化……时光溯流而上,我们追寻着河流的源头,却望尽了那迎风而立,泪流满面,文人的眼……
泪,游离,低吟·魏晋
魏晋纷乱,狼烟四起,阮籍痛苦,“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在那个群臣麻木,民不聊生的战乱时代,他独自品尝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枉有治世之才,却穿穷途末路,恸哭而返,含泪念道“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那泪,是对魏晋乱世的苍凉之泪。
泪,摇曳,漂泊·唐
风雨飘摇的唐朝,夕阳贪婪地铺满整个浔阳江面,化身成千万只橙红色的小手,打捞,挽留着这河水里不停流淌的记忆……
一袭青衫伫立江畔,是江州司马吗?他是否还在回忆,那个秋风落叶,荻花瑟瑟的夜晚?一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一曲“未成曲调先有情”的琵琶曲,那“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的琵琶声,这让香山居士也不禁叹道:原来我江州司马也不过是“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泪,是怀才不遇的悲痛之泪。
泪,寂寞,悲壮·宋
古语说“平世得安邦,乱世出英雄”,可,生不逢时的英雄,却是孤独寂寞的英雄。“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稼轩低吟。想当年,少年不知愁滋味,一腔热血,英姿欲翔,以一己之力,敌千倍于己之众,以我不利之势,入彼巢穴之地,抗彼精锐之师,令“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敢问“天下英雄谁敌手?”可如今呢?
一句“他年再遇刘使君,愿为白袍虎将讨逆贼”使得多少血性男儿热泪滚滚,可那种神州破碎,英雄难觅的时代,“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像蜀主刘备那样的贤君,也只能在“灯火阑珊处”吧。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悲芹美忝冀南宋吴随鸿雁南飞。再高的赞誉,也无人会其凭栏意,把栏杆拍遍,泪打在吴钩上,泛出清冷的光,那泪,是山河破碎的愤恨之泪。
泪,融释着一个又一个心灵;泪,记录着一个又一个时代。
杜甫的泪,是天下寒士具欢颜的愿景;李煜的泪,是朱颜未改的悲哀;陆游的泪,是未能亲见北定中原的遗憾……
泪,是精神。
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就像是被文人的泪浸泡了一样,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它不是粘稠的悲伤,而是一座不朽的丰碑,它孕育了坚强,孕育了向往,也孕育了一个独具中国味儿的文化情结。
当万缕阳光向北,重归赤道,映照在流淌在颧骨的河流上,我们依稀看见,泪,穿越五千年,折射出中华文化的魂。